
二大娘的家鄉(xiāng)圪垯村。(圖片由作者提供)
讓我們穿過時光的迷霧,回到1944年的夏天,走進太原市晉源區(qū)的圪垯村,去認識那位被稱作“二大娘”的農(nóng)村婦女張佩蘭。她不是戰(zhàn)場上的戰(zhàn)士,卻用一雙裹過的小腳走遍清太徐根據(jù)地,用一支發(fā)髻傳遞著生死情報,用一口地窖保護了革命同志。
1944年7月的太原郊外,高粱地翻涌著碧浪。蟬鳴聲里,二大娘坐在圪垯村土墻根下補衣裳,耳邊傳來貿(mào)易局領(lǐng)導壓低的聲音:“北邵村的同志為我方買回的18根金條被困在了村里,男同志過不去封鎖線……”針尖在粗布上頓住,她抬眼望向3里外日軍炮樓,那里的膏藥旗正被熱浪卷得噼啪作響。
二大娘堅定地說:“我去!只要是組織上讓辦的,我就一定想辦法拿回來。”
二大娘接受了任務,穿了一身破爛衣服,一雙一大一小的雜配鞋,大的用舊布條綁住,就上路了。到了北邵村,那位同志一眼看見二大娘,既高興又擔心地問:“二大娘,金條沉甸甸的,路上敵人盤查得這么緊,你可怎么拿呀?”
只見二大娘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口破砂鍋和一個又大又餿的西瓜。她利落地剜開瓜瓤,把18根金條放在了腐果漿液里,又將兩根茭箭斜插進瓜肉。那位同志掀開爛西瓜的手在顫抖,疑惑地看向二大娘:“二大娘,這法子真能成嗎?”他又捧著浸透汗水的賬單遞到了二大娘面前,一臉發(fā)愁。
二大娘順勢解開自己的灰白發(fā)髻,將油紙包裹的賬單折成發(fā)髻大小,盤在發(fā)髻里,在盤好的發(fā)髻上插了一根發(fā)簪,又抓把黃土抹在發(fā)髻上。那位同志仔細看了看,沒發(fā)現(xiàn)一點破綻,佩服地說:“二大娘對付敵人的辦法真多!”
返回的路上,二大娘裝瘋賣傻,討吃要飯,破砂鍋叮當作響,補丁摞補丁的衣裳在陽光的照射下還透著油亮,雖然又渴又累,但不敢有片刻的停留。就在離村不遠的一個路口,看見兩個便衣特務騎著車朝這個方向過來,二大娘的心猛跳起來,倒吸一口涼氣,不由放慢了腳步,心里暗暗盤算:往回走吧,會引起敵人的懷疑,他們騎的是車子,一下就會追上的。干脆大膽迎上去闖難關(guān)吧!
主意一定,二大娘格外沉著,把破砂鍋往路邊一放,左手捧著沉甸甸的爛西瓜,用茭箭挑著吃起來。
兩個便衣特務遠遠地就問開了:“你這老婆子不在家里待著,又到哪兒去了?”
等走到跟前,二大娘不慌不忙地把西瓜讓到他們跟前:“吃不吃西瓜?”
聞到一股子酸臭味,他們擺擺手,往后站了幾步說:“爛西瓜還吃。”
二大娘說:“家里恓惶得買不起,這還是人家給的呢!”“你們有錢沒錢呀?能借給我一塊錢嗎?”“沒有。”“五毛錢也行。”
兩個便衣特務不耐煩地說:“去去去,沒有,沒有。”也許是怕惹麻煩吧,騎上車子一溜煙走了。
看著兩個便衣特務遠去的身影,二大娘這才長長吁了口氣。
這一幕恰巧被拉煤的村民碰見了,回到村里就告訴了人們。這可把貿(mào)易局的領(lǐng)導急壞啦,急忙跑到坡下等二大娘,正想著如何營救時,只見二大娘抱著爛西瓜一步一步朝著他走來。他緊步撲到二大娘身邊,激動得熱淚直流,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二大娘平靜地拿出金條和賬單,臉上露出勝利的微笑。
二大娘張佩蘭已經(jīng)離開我們40多年了,雖然她的故事沒有金戈鐵馬的壯烈,卻讓我們看到:真正的英雄,是在認清黑暗后依然相信光明,是在絕境中堅守薪火相傳的信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