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來講述“趙氏孤兒的傳說”故事
大王廟
村民們觀看秧歌表演
在清徐縣清源鎮大北村，每年農歷七月初十至十二，山西秧歌的婉轉唱腔總會在村委會大院里縈繞開來。今年的這場盛會雖已落幕，戲臺上鏗鏘的鑼鼓、臺下觀眾投入的喝彩聲，仍清晰留在村民的記憶里。這幾天，不僅是屬于大北村村民的節日，更藏著與趙氏孤兒的傳說纏繞千年的記憶。2009年，趙氏孤兒的傳說被列入第一批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拓展項目名錄，如今大北村仍以最鮮活的方式，續寫著這個古老傳說的當代篇章。程嬰救孤事
9月23日午后，秋陽暖照。86歲的大北村村民劉二來肩頭搭著汗巾，匆匆從家趕往村委會。作為村里每年七月十一祭祀活動的總領事，他已連續幾十年牽頭籌備這場盛會。每到這一重要日子，他總會穿上平整的襯衫，打扮比平日里莊重許多。“打小就聽村里老人講，大王廟里供奉的是賢人義士程嬰的孩子。相傳，程嬰就是咱大北村人。”坐在椅子上，劉二來緩緩開口，開始訴說一段千年傳說。
“早先，大北村和小北村是一家，叫‘北村’。”劉二來說，春秋時期的晉國上卿趙盾因直諫晉靈公暴政，惹得靈公惱羞成怒。寵臣屠岸賈嫉妒趙家權勢，趁機勸靈公除掉趙盾。幸得有人通風報信，才使趙盾逃出晉國。后來，趙盾的胞弟趙川發動政變誅殺靈公，趙盾得以返晉重掌大權，并扶持晉景公繼位。數年后趙盾去世，兒子趙朔繼承爵位，而屠岸賈仍在朝中得勢，還掌管刑獄大權，他假傳圣旨，將趙家滿門300余人斬盡殺絕。趙朔之妻是先帝之姐，因懷有身孕，得韓厥急告后躲入宮中，不久便生下一子。
屠岸賈搜宮未果，趙朔好友程嬰與趙家門客公孫杵臼商議，決定以自己的兒子為替身，保住趙家香火。他瞞過妻子，抱子躲入深山。3年后，又假意透露趙氏孤兒去向，引屠岸賈親信進山。那天，程嬰親子與公孫杵臼慘遭殺害，而真正的趙氏孤兒趙武，被程嬰抱著隱匿于如今的山西盂縣藏山。15年后，在韓厥幫助下，晉景公得知真相，下令討伐屠岸賈，讓趙朔之子趙武恢復了爵位。
傳說載情懷
“晉景公為感謝程嬰舍子救孤，封他的兒子為‘行雨大王’，還請能工巧匠用檀香木雕刻了一尊3歲孩童坐像，在大北村等地建廟，每到程嬰生日七月十一當天供奉，這傳統延續了2600多年。”劉二來說。
大北村東頭的大王廟，是紀念“大王爺”的活動場所。廟宇坐西朝東，占地面積270平方米，青磚嵌墻，紅窗映日，歇山頂的飛檐翹角似要乘風而起，黃色琉璃瓦在日光下泛著光。
推開廟門，殿內雕梁畫棟盡顯精致。正對殿門的墻壁上，一條蛟龍活靈活現，似在行云布雨。左面墻壁上，民眾祈雨的場景栩栩如生。右面的壁畫更動人——“程嬰救孤”的決絕、“程嬰教子”的溫情，一幕幕歷史畫面用山水與人物勾勒，將趙家遭難與程嬰之子替死的故事，深深印在每個進廟人的心里。
“以前天旱少雨時，村民們就來廟中求雨，盼的是風調雨順。”村民喬二狗說，2001年，他與劉二來一同籌建了這座大王廟。話音剛落，他又講起老人口中的往事：“早先在小北村村旁路邊，有個半人多高的閣，里面供著‘大王’塑像。后來塑像被人偷走了，從那以后，每年七月十一，咱村的人就抬著‘大王爺’回村，過完節再送回去。直到馬練營的大王廟拆了，塑像才徹底留在大北村。”在這里，村民們敬的是程嬰的義，念的是“行雨大王”的護佑，守的是千年不變的忠信。
淳風頌忠義
每年農歷七月初十清晨，大北村總會被特殊的熱鬧喚醒。“以前天剛蒙蒙亮，村民們就忙著宰羊、煮羊，忙到深夜，第二天把熱氣騰騰的供品擺進殿里。這幾年儀式簡化了，用面羊替代了煮羊，但這份虔誠絲毫未減。”喬二狗說。
到了第二天的正日子，劉二來、喬二狗和村里幾位年長的老人會清點祭祀前的各項事務，體格健壯的年輕人則要把廟里的“大王”用轎子請出來。隨著劉二來一聲“起轎”，轎子緩緩抬出廟門，在大街兩旁村民的歡迎下轉村游行，整個村子都沉浸在喜慶莊重的氛圍里。
5年前，受影視劇《趙氏孤兒》的啟發，劉二來與幾位老人萌生了一個念頭：“咱不能只聽老一輩人口中的故事，得去傳說發生地走走，找找和大王廟有關的淵源，這樣才能把故事好好地傳給后人。”沒幾天，老人們便迫不及待踏上探訪之路，先后前往盂縣藏山、曲沃縣晉國博物館，為大北村大王廟的出處找到了可靠的佐證。
“全國有20多個有關趙氏孤兒的傳說，故事內容相同，但每個地方的落點不同。大北村流傳的，是程嬰舍子的那份痛與義。”清徐縣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辦公室主任羅德海說，“至于歷史上是否真有其人其事，或許沒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忠信仁義’這四個字，早已扎進了老百姓的心里。”
午后的陽光灑在大王廟的琉璃瓦上，大北村的村民們，用一臺臺大戲、一次次探訪，將千年傳說釀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在遙遠的春秋，有個叫程嬰的人，用自己的骨肉換來了忠義的延續。而今天的人們，正把這份“忠信仁義”穩穩傳給下一代。
記憶檔案
“趙氏孤兒的傳說”故事發生在2600多年前的春秋時期。隨著歷史的變遷和人口的遷移，“趙氏孤兒的傳說”在山西、河南、河北等多個省份流傳開來，并以傳說故事、戲曲表演、民俗活動、小說電影等不同形式，弘揚了中華民族重承諾、舍身救人、崇忠善義的忠義文化。清徐“趙氏孤兒的傳說”以程嬰救孤和屠岸賈尋孤殺趙家的傳說為主。每逢農歷七月十一之際，大北村的村民都會舉行紀念活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