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元一氣功，不是渾元氣功，”冬日，初見面，孫敬嚴肅又較真地說道，“此氣功非彼氣功，‘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什么是功，這就是底功。”
渾元一氣功，2011年6月入選第三批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名錄。出生于1951年的孫敬，是該項目省級非遺代表性傳承人。過去的武俠小說，常常把“江湖”與“廟堂”塑造成對立關系，而孫敬則以“教頭”之名，出入二者之間，內外得宜。
緣來“門”內傳
年過七旬的孫敬，身上籠罩著濃濃的傳奇色彩。熟人談論起來，無不透出一股子崇敬。老人自己，倒是有著曾經滄海的淡然，“12歲進山西體工隊業余摔跤隊，20歲在太原化工廠組建摔跤隊，任教練、隊長，代表廠里參加河西區比賽。”徒弟激動地插話，“年年第一。”老人不附和，“謙虛點，名列前茅吧，我們的教練都是國家級的。”那是山西省體育最為輝煌的一段時光，摔跤、射擊、自行車等多項運動在國內名列前茅。
練得好，難免多傷病。孫教練跟著中醫大夫學了導引養氣，又經人引薦結識武術名家申子榮，得了渾元一氣功的嫡傳。據孫敬所著《武術特技》稱，申子榮先生，平遙人，民國時期南京國術館第一期學生，擅長形意、太極及岳氏八翻手等多種拳術，1956年曾獲全國武術表演大會優秀獎。
出生于1921年的武術家安慰先生，在其《猶憶武林人未遠》中追述民國時期武林舊事。其中記到，1932年山西國術促進會成立，王新午任副會長，本省著名拳師如申子榮、薄應遴等都遞了帖子，執弟子禮。孫敬說，師父申子榮所練為戴氏心意拳，“蹲著背靠三四米高的墻，一躥就上了墻頭，能在墻頭、屋脊騰跑。”太極、岳氏八翻手是王新午的絕技，渾元一氣功，在其他傳承中亦有被視為南京國術館“鎮館術”的說法。
“這個功法來自妙興禪師，”孫教練介紹說，“源頭是少林硬氣功，但內家拳也練，相得益彰。”在他看來，從功法開始，有練法、用法、擊法，而功法就是底功，“必須壯實元氣，抗擊打、耐承受。”
曾授行伍間
跟隨師父申子榮修習渾元一氣功前后，孫敬也接觸形意、八卦等傳統拳術，并拜入車氏形意拳晉源區南張村楊吉生門下，頗得真傳。憶起楊師父為他試練“鷹把”，“就三個指頭，輕輕一戳，我就騰空出去了，跟個籃球一樣”，再來，把摔跤的架勢用上，“還是一樣，嗖的一聲就出去了。”說著，孫教練攏卷身形，胳膊輕盈前伸，氣勢撲面而來，稍后又輕輕一笑，“能看明白不，竅門在尾閭，像撬棍一樣撬起來的。”
盡管深悟三昧，孫敬與其他傳統武術習練者，截然不同。“摔跤、拳擊、武術都練過，吃過甚知道甚香甚臭”，此外上世紀80年代，他還參與散打運動的創始，“參加全省第一屆散打比賽，打了幾次場地賽，繼續名列前茅，后來第五次全國運動會，省體工隊調了幾次，廠里不放人”。
功法、技擊、現代競技，加上教學，融會于一體，形成實踐導向的全新理念。他曾創辦過一所民辦學校，為省里一所警察學校對口培育新生。其間，將渾元一氣功作了“現代化”改造，把玄而又玄的口述功法變得通俗易懂，補齊不完整的部分，完善不系統的體系，推出“百日千學時”訓練計劃，并編撰《武術特技》《御林散打》二書，業界稱前者為教科書級的功法名著。
后來，有關部門從山西武術界尋訪教練人員，“三個條件，會練、會講、政治過硬”，經武術名家陳盛甫推薦，孫敬赴國家相關單位作訓，多次榮立三等功，被授予“優秀教練”榮譽，后經上級批準，以現役軍人身份調任武警山西總隊和山西警衛局任團職主教練。“提高單兵作戰能力，軍人、警校學生，早上、上午、下午、晚上，一天四趟操，必須天天練，訓練一百天，功法全、功力大、見效快，”說起當時，孫教練陡然熱血翻涌。
薪傳待后賢
上世紀80年代，電視臺常有胸口碎大石、掌劈磚瓦、槍刺喉頭等硬氣功表演，部隊訓練也不乏類似科目。渾元一氣功，表現形式與此相類，器械抽打、拍打、擊打，力度和程度更讓人瞠目結舌。
“是硬氣功，但與鐵布衫之類有很大差別，”孫敬解釋道，“什么是一，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所有的功法都要整合一氣，以前老師傅也講，但不講透。”從養氣開始，把秉生之氣、五谷之氣及清氣(氧氣)合一，變成內氣，就可以連續叫氣。掌握了氣息，然后外練，從肢體碰撞再到沙條、三節棍、鐵砂袋、白蠟桿等器械的自練與互擊。
如今武術落寞，跟著孫敬練功的，從血勇的青年變成了華發叢生的中老年，“都是退休的兄弟們，也不講什么師徒，主要是把身體鍛煉好”。70歲的白茂恒，即是其中之一。十多年前，他赴蘭州支援化工廠建設，遭遇極寒天氣，手及上半身皮下皮上經常出現血點，奇癢無比，針石無效，越治越重。返并后，跟著孫敬練起渾元一氣功，“沒想到，練了就管用，大見成效”。
“養生也是重要功能，元氣壯實了，身體自然健康”。孫敬坦然笑言，不過很快補充道，“我兒子現在練得可好了，后繼有人。”
(除署名外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記憶檔案
渾元一氣功，又名羅漢護體渾元一氣功等，由武術名家申子榮先生傳布于山西、陜西多地。該功分內練和外練，主要練習抗擊打能力、耐承受能力和擊打能力，增強元氣、強壯筋骨、祛病療傷、攻防兼備，適宜各年齡段人群修習。
